唐山地震回忆录之九
全党全军总动员
在忙忙碌碌、紧紧张张的自救中,在企盼亲人、企盼救助的渴望中,在筋疲力尽、饥渴交加的忍耐中,在失去住所、失去亲人的悲痛中,震后的第一天就这样度过去了。
这一天,我们在凤凰山家属院里,没有见到任何外地前来救援的力量,没有听到任何外界的报道和声音。人们不免有些急躁、疑惑和迷茫,甚至不解地提出种种疑问:“难道北京就不知道我们遭受了如此严重的灾难?难道党中央就不管我们了?!”
后来才知道,其实党中央、国务院和中央军委此时此刻比我们还着急,由于一切通信方式中断,无法判断震中的具体位置,只得派出人员进行调查打探。
也正是由于有了像空六军电话守机员高东丽烈士、开滦煤矿唐山矿工会副主席李玉林、空军唐山场站赴京报信者等人的壮举,才使党中央尽快了解了灾情,为部署抗震救灾工作赢得了宝贵时间。随即在当天就组成抗震救灾指挥部,并派出大批救灾部队赶赴唐山,只是没有到达我们所在的区域,所以我们没有见到而已。
第二天接近中午时分,我们忽然听到上空有发动机的轰鸣声,抬头望去见一架飞机正在抛撒传单。我们赶紧拣拾起来一看,原来是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致地震灾区受灾群众的慰问信。我们顿时热血沸腾、热泪盈眶,犹如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娘亲一样,感到无比的亲切和温暖,受到严重创伤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和满足。
紧接着,在唐山机场成立了抗震救灾前线指挥部。毛主席委托党中央副主席、国务院总理华国锋,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陈永贵亲临唐山地震灾区,亲切慰问受灾群众,指导抗震救灾工作。
从震后第二天的下午开始,我们就陆续见到大批的救灾部队,分散在各片废墟上,开始进行紧张的抢救工作了。而且大批的救灾物资也通过飞机、汽车源源不断地运到唐山。有时还用运-5飞机,将食品和饮用水直接空投到灾民手中。
此后的一段时间,我们家属院也得到了很多救灾物资。比如帐篷、被褥、军大衣、军用毛毯、成套炊具、粮食、副食调料、食用油、罐头、点心、香烟、酒水、日用品等等,应有尽有。
大约过了三四天以后,基建工程兵的一个连队开进了我们家属院,在小广场的南侧,为我们搭建起了比较正规的军用帐篷。家属们震后第一次住进了比较高大一些的帐篷,再加上接通了临时供水管道,所以灾后生活就算有了基本保证。在我们的北面不远,又架起了两排帐篷,作为工程兵战士们的营房,与我们毗邻而居。
震后最初的两三天,人们都在忙于自救和互救,社会安全还比较正常。但是两三天以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陆陆续续从外地和远郊县来了一些人,他们三五成群结伴而行,肩背麻袋手拿三齿耙子,显然不是来救人的,而是企图趁大难当头火中取栗,意在抢劫财物。几天当中,市内连续发生了多起明目张胆的哄抢事件,并且打伤了部分无辜群众。
在我们家属院也遇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那天天色刚刚擦黑儿,我们在小广场上吃过饭,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下疲惫的身躯。忽然看见从东南方的青年宫那边,过来三个人影跨过残垣断壁来到家属院。他们拿着麻袋铁钩,鬼鬼祟祟到处张望。
我立即叫上几个男同志,跑过去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他们支支吾吾地说:“我们想找地儿解个手。”边说着边大步往西走。我说:“你们别走,这黑灯瞎火的,废墟上哪儿都可以解手。”他们见我们人多,不但不停步,反而撒腿就往西面跑去。由此我断定他们一定是抢劫财物的,于是大声喊道:“站住!别让他们跑了,拿砖头砸他们。”我们几个人追了几步,又朝他们扔了几块砖头,他们就跑得没影了。
面对这种严峻的形势,抗震救灾指挥部斩钉截铁地表示,决不能让老百姓第二次受灾。为了扭转这种局面,派出了多支解放军和民兵组成的巡逻队,二人一组或三人一组,不停地持枪沿街巡逻。
并且发布公告,要严厉惩处和镇压抢劫犯罪行为,明令规定:如果巡逻人员发现打砸抢行为,并由小组成员共同判定了性质,就要当场进行制止和处置。如遇反抗或其他危急情况,那么解放军二人以上、民兵三人以上即可当场将其击毙。经过这样的震慑,不出一个星期,社会安全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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