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个年代，记忆都已经成了碎片，不知道写什么好。今天又逢7.28，这个日子对于自己虽没有很特别的意义，但它总是和曾经的军营息息相关。所以，这个特别的日子，把一些和这个特别的日子并无关，但却是自己记忆中璀璨、闪亮的碎片拣起来，以示对当年战友的敬意。
穆平 2007.07.28
当兵那年，我16岁
穆平
83年年底，自己从山西的一个小镇参军了，事实上，是当时到山西招兵的陆敏琪副营长网开一面把我带到部队。那年，自己刚满16岁。参军后要干什么，自己不知道。只知道当兵可以走出农村那片狭小的天地，只知道外面的世界比山西农村的世界丰富多彩。
16岁的小兵，一脸娃娃气，模样还算可爱，在新兵连，初次尝到了来自家庭以外人们宠爱的感觉。同年参军的女兵对我可谓照顾周到，洗衣服基本上都被她们包干了，谁家寄来好吃的，大多不忘给我送点过来。王君、戴丽萍、刘红等女兵班战友把自己纯粹当作了弟弟，照顾更是周到：北京的女兵，家里常寄来巧克力、饼干、话梅等零食，自己常常可以混吃混喝――要知道，当兵前自己是很少能见到这些东西的――还可以在不想吃连队的高梁米时，跑到女兵班混点白面馒头――实际上，自己当时很害羞，每次都是在连队伙食不好时，王君和戴丽萍给我送些好吃的等东东，而自己是不敢也不好意思主动到女兵班的。
女兵们对自己的好，当时着实让新兵连的战友（包括班长们）嫉妒，至少，从他们的眼神中，自己读到了嫉妒的含义。这种回忆，在自己离开部队后20多年的记忆中，一直异常清晰。
在新兵连六班受训，班长是山东籍的余班长（很惭愧，居然忘掉他的名字了）：个子不高，一脸的憨厚朴实，看见女兵到我们班里，和我一样，也会脸红――记忆中，他的脸蛋总是那种晒得黑红黑红，一旦害羞，便更是红的冒汗。呵呵，实际上，那一年，他也才20来岁，依然是会害羞的年龄。
因着女兵们的宠爱，自己在新兵连居然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哪怕是日常训练时班长的严厉。往往，余班长即便是在我训练时难以达标，训斥我的声音总是比训斥别的战友要温和的多，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一次，记得好像是在训练正步时，自己抬脚的高度总是难以达标，余班长居然踢了我一脚：我倒是不怕疼，但害怕被相隔不远的女兵班战友看见，而失去面子。就在他踢我时（实际上是没有用力的踢，而是生气的踢了一下），我的第一个反映是斜眼看看是否引起刚好走到我们班队列对面女兵班的注意，也刚好遇到女兵班看过来的眼神，直到今天，那种眼神还总是闪现在自己脑海：一种疼爱、哀怨的眼神。那一刹那，我相信余班长也是感觉到了来自女兵班的注意，或是他同样担心会被那些袒护我的女兵们责怪，总之，随后的训练，自己时时能感觉到他的歉疚。
但他的歉疚并没有获得当时年幼且性格倔强的自己的原谅，同样，也没有得到女兵们的原谅。
训练中休息时，王君和戴丽萍走到我们班来向余班长兴师问罪来了，记得当时王君给余班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那么小，你干吗打他啊？”忘记了王君当时眼里是否真的闪着泪花，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我惟一一次看到好脾气的她在用生气的口吻责怪一个老兵。
我说过，余班长也是个害羞的人，着急起来，就会结巴。
余班长嗫嚅着也没有解释清楚，或者说王君和戴丽萍就没有打算听他解释，转而，她们俩又走到我跟前安慰我。王君要拉开我厚厚的棉裤裤腿，查看我是否被踢出印记，而自己或是因为羞赧，也或是因为惭愧，便没有接受她的关爱，迅速跑开了。
后来总是在想，当时一个月的新兵训练，艰苦而又紧张。或许大家都感觉到了新兵连训练的漫长而难耐，但对于受到大家宠爱的我来说，显得是那么短暂。
很快，新兵训练结束了。在陆敏琪副营长的关照下，自己刚开始被分到通信营营部打算学习无线电修理。
到了营部，第一天、第一次开大会，自己又出了状况。
那天，我和二连的新战友一起在二连一楼的一个班里开班务会（或是新兵大会吧，忘记了）。肖共长营长也来了，凑巧，那天戴丽萍家里刚好寄来了巧克力、话梅，还有自己从没有用过甚至见过的“珍珠霜”，戴丽萍送给我的东西里，那袋散发着扑鼻香气、包装精美的珍珠霜完全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爱不释手的一直把玩着。就在肖营长讲话时，我仍然不断的翻来覆去看着、嗅着那袋银灰色包装的擦脸油，全然忘了当时是在开会。
肖营长当时是毫不留情面的点名叫我站起来臭批一顿：哈，这还了得，这种丢面子的事自己哪能忍受――要知道女兵们也在场啊！自己呢，毫不含糊，把那袋自己喜欢不已的珍珠霜当即摔在床上，转脸，自己出去了――估计当时的情况，老兵们是没有见过的，在场的干部们更是没有想到新战士还可以发脾气、走人。总之，大家都愣了。
我呢，觉得还是很威风，噘着嘴，跑出了会场――当然，随后自己便被一个排长训斥着带回会场了。
冲动的惩罚就是被肖营长把我从营部下放到了一连（耿耿于怀了很多年，呵呵）。
…………
当新兵时的这两件事，20多年来的记忆是如此清晰，有时，自己甚至都在想，是否因着那美好的岁月和美好的年代，导致自己在臆想或是杜撰了，但记忆中，披霞山半山腰里那座简陋的训练营，和那个严冬里的记忆总是那么耐人回味。
光阴荏苒，转眼20多年过去了，从一个满脸稚气，倔强而又充满自卑的少年，到如今饱尝沧桑，脸上已无奈的被刻上岁月痕迹的自己，孤独寂寞，或是因着岁月的残酷而伤感时，便像当时把玩着那袋珍珠霜一样，时时回味着那曾经年轻的岁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