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民校博客 - 《雨天素描》代发

我喜欢雨，特别喜欢那绵绵不断、淅淅沥沥的蒙蒙细雨。每逢此景，或端坐窗前，或漫游街头，尽情地将身心融于雨中，融于自然。家乡少雨，更多了几分对雨的渴望。入秋以来，接二连三的几场透雨，不仅滋润了大地、送来了凉爽，也给喜雨的人们带来了诗的灵感。可惜了，我虽极喜欢雨，但却只会快乐在被雨淋成“湿人”的感觉中，那种“浑身湿透不知诗”的滋味也是相当的难受。还好，侄女婿赵显峰知我所好，发来《雨天素描》即兴诗文与我交流，我对他说，空六网上有高人。他说，听听老兵们的意见定会受益匪浅。遂把此文发在这里。

《雨天素描》

雨，是寂静的，

仿佛雨消失了一样，

它斜簌飘坠，

如故友般不期而至。

雨，是迷离的，

像极了丢魂离人斑驳的泪水，

低低浅浅断断续续地垂降，

瞬间朦胧了红尘的街巷。

雨，是落羁的，

肆意地淹流，

域漫游曳，

那是羽化仙子在自由地筛罗碎玉玲琼。

雨，是无香的，

虚冥乘玄，

拂汉零心，

一身步旷踽踽而行。

雨，是清冷的，

笃定而沉着，

聊慰着人类的傲慢与骚动，

凉凉的舒缓的

像极了施特劳斯黑白键上逸缈的琴音。

雨，是一首来自天籁的歌，

无染素润

滑泽纷扬，

它治愈了幽暗中的悲伤和痛楚，

华年不再恨，

亘古沐清澄。

雨，是布道时聆浠的木铎，

穿越空间闯荡太乙，

最终又还原了最初的自己。

雨是流浪执拗的诗人，

滚泻珠玑，

淌洒髓魂，

它或许是一碗孟婆汤

或许是一碗琉璃的酒，

漾飘在天宇间。

雨，娓娓的诉说着东篱的秋天，

穿越秦汉唐宋，

穿越南方北方，

穿越异国他乡，

穿越此岸和彼岸……
它饱满的湿润里

携带着过度的放纵和惬意的收敛，

似乎暗合了自然界的一种特质，

依偎在我们身边从未稍离。

雨滴下，

耐人寻味的故事，

幻化成一块块大大小小不规则的雨镜，

倒映出世界本真的影像，

逸境心象、

蜃楼海市，

刹那间世界因此变得空灵而有生气。

雨韵微茫，旅迹天涯，

雨滴轻轻滑过青鸟飞逝的轨迹，

在苍茫的大地和光秃秃的屋顶

烙下深深的吻痕。

雨是低温的，

却总能给人以温暖和呵护，

因为它的克制让我闻到了雨水沉静的味道。

每逢下雨的日子，

心绪也悠逍而特别，

尘埃被涤清、

沆瀣被漂洗，

万物不再憔悴，

湿漉漉的情境开始不断蔓延，

像极了小说的续集。

雨，是多情的、唯美的，

带着一缕怅惘带着几分伤惑，

间歇远逝的喧嚣和欢颜

敲碎了这份不可多得静谧，

悄散霏弥了回忆里久违的约定。

思绪斩断重又链接，

多少文人啊！

多少陌上的归人！

留恋在这卷割折溅的雨幕里。

多少相思，多少幽怨，

多少颗敏感的灵魂，

花雨片香、

飞帘凋瓣，

沉沉的箫声里一种碧落的寡意油然而生……

我在天秤的九月

买了一两无言的雨丝，

默默独守和触碰这沁脆瓦檐的雨声，

时间彷佛停滞在生命的分分秒秒。

雨下了整整一夜，

阴霾的清晨窗台被胭脂狼藉的殷红凌透，

夜央的沙漏淋漓驱赶着“鬼星”。

雨醉了、人醉了、梦也醉了，

我融汇在雨线的透明里，

融凝在冰雪处子的精魂中，

不愿再被任何繁冗吵醒，

不愿再被任何理由缠扰。

只因那水雾笼罩在如烟的草色里，

只因那翡翠偶然间遗失在晶莹的柔软的

如长发般的波井里，

那或许就是徐志摩令人惊艳的康河，

今生今世、来生他世的轮回里，

我不就是那软泥上的青荇和鱼游的水藻吗？……

北疆骤漩暴戾的雨性蛮野粗犷，

像极了战场上虎贲军奋勇的厮杀，

像极了奔放狂草的一意孤行。

南国潺涓的雨质，

格调细腻温婉、缠绵悱恻，

逼肖情人的闺阁私语、闲谈嗑话，

让人不禁想起了柳永的《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

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
此时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人生唯有情难死，

世上如今半是君”。

雨，对我来说似乎是一种寄托，

一种难以言表的挥之不去的情结，

整个下午我都徘徊在雨中，

看雨花飞落，赏物语鸿蒙。

突然间忆及戴望舒的《雨巷》，

青涩中略有些哀郅的浪漫，

那个撑着油纸伞结着丝丝愁怨的美丽姑娘

还痴痴地伫立在杏雨江南的雨巷里吗？

我不得不说她的美

像极了一副纯净深邃的油画，

在人们心中缓缓流淌。

她的美不可言说不可亵渎，

就那么得眉黛清绝永远难以忘记，

永远铭刻成殇！

也许是人世间存在太多的遗憾和残缺，

雨才谦恭而至，

丝丝缕缕、淅淅沥沥

打下无以数计的同心圆，

这是一种圆满一种渊博的启示，

圆心眨眼间互相交集酿蕴出深哲的大爱。

雨利万物兮而颐养，

丰沛九牧兮而民亨；

雨叮叮咚咚、

涓涓沙沙地不停灌溉着

地球上“直立行走威灵”的院所和田野，

雨油油亮亮、孜孜以求，

环佩竹轩、煮雨茗芽；

仰寰天象不觉仄吟雨神究为何物？

天风吹落雨兮处空霄而遁清远；

雨亭观微茫兮，

枕麓峰而眺乾坤；

天外居士弹丸兮，

玉蚌延颈而秀项；

雨状何其难描兮？

注追而从容、放任而内敛、

迫急而暇溢……
浩浩天演郁殇兮，

激湍迂滢兮天各一方；

云酥咽泣兮，

纤舞空溟；

六合衍射兮，

蒸然澡埃；

涤焕怡容兮，

浣洗染指……
雨是来自云端的使者，

一阵阵地落入琵琶行的珍馐玉盘，

一颗颗乱迸于忙碌着的精神褴褛的人群中，

雨以一种超然的姿态

清澈着、苏醒着、动人着，

给人们以无限的遐思

给人们以无尽的美，

雨是简约的，简约是美，

净是大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