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化县星口乡,许多农民和干部都看到过这样的情景:崇山峻岭中,崎岖小路上,走来一个乡干部,春耕时碰到老农挑化肥,他接过担子挑上肩;秋收时遇见老妇挑稻谷,他抢过担子把路赶……为此,当地人给他起个大名叫“挑夫”。这个被老百姓称为“挑夫”的,就是为救火而献身的中国共产党党员、开化县星口乡农经员汪根林。
“明知火场带电,为救人,他还是向着里头冲”
6月24日,星期天。
天一放亮,汪根林就来到妻子胡金仙在集镇上开的小吃店,和妻儿一起,做起了馒头。他们准备做100只馒头,50只带给父母,50只送给岳父岳母。明天是端午节,娘不嫌儿穷,一袋馒头作节礼,老人家也会高兴不已。
7时20分左右,60只馒头已出笼。13岁的儿子已换上干净的衣服,准备随父亲去看奶奶、外婆。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喊声:“木制品厂着火了!”汪根林跑出门一看,只见集镇中心上空浓烟滚滚。“我去救火!”没等妻子回应,他丢下手中的馒头,直奔火场。
汪根林到现场时,木制品厂的两个简易烘房已烧成两个大火柱,由于烘房外面裹着厚厚的油布,燃烧时发出刺鼻的怪味。厂里的职工正忙乱地扑打大火。
“先切断火路!”汪根林大声地喊。因为他发现火场周围都是成堆的木板,西面是星口林场的职工宿舍,南面紧挨着2000多平方米的厂房,厂房里堆满木制品,厂房外就是集镇上100多户农民的住房。如果火势蔓延,整个星口集镇就要陷入火海!汪根林一边用手机打“119”报警,一边冲进火场,果断地组织职工救火。不一会儿,副乡长应发潮等8名乡干部赶到了,星口村的干部、村民也纷纷赶来了。
烘房里成堆的松木板越烧越猛,火焰带着呼啸声直往上窜,开始吞噬厂房上空10多米高的10千伏高压电线和通讯光缆,情况十分危急!
“不好,有人晕倒了!”汪根林循声一看,只见一位正在泼水的小伙子突然倒在火堆旁,另一名40多岁的女职工伸手去拉时,也扑倒在地。
“救人要紧!”汪根林和应发潮等三人飞步上前,冒着浓烟,顶着烈火,迅速将两名倒地的职工抬离了火场。
送走伤员,回望火场,汪根林突然发现:有一根高压电线已不知何时被烧断了,正好落在火场中。“立即切断电源!”汪根林用手机拨打乡农电工家的电话,可惜电话无人接!
“大家小心!高压线烧断了,有电!”汪根林急得大声喊叫。
这时,燃烧的烘房随时都可能倒塌!10千伏高压线落在地上,在满地是水的条件下,随时都有触电危险!然而,汪根林看见,大火中还有两名职工在里头搬木板。
“乡长,里面还有人,我进去看一下!”汪根林向应发潮甩下一句话,抄起一块木板,一转身又冲进火海……
当汪根林几个箭步冲到火堆旁时,一阵大风刮过,熊熊火焰向他迎面袭来,已万分疲惫的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谁也没料到,10千伏的高压电流已通过地面上的水,直袭汪根林的血肉之躯……
他衣兜里的手机上,还显现着农电工家的号码。他是明知火场带电,还是往里冲啊!
这天一早,汪根林的母亲早早到村店里割了三斤肉,根林的兄弟姐妹、嫂子妹夫相互转告,正高高兴兴地等着根林回家。可他们等来的是一个晴天霹雳!父亲晕倒了,整个村庄哭了。两天后,汪根林的骨灰送回下庄村时,全村群众伫立村口,含泪迎接他们的根林“回家”……
“根林做的好事,像松树上的蒲果一样数不清。”
翻过浙赣边界处高高的十八跳岭,来到岭脚下的杨林镇下庄村梨岭坞,这就是汪根林的家乡。在这里,我们听到了一个个动人的故事———
与汪根林家做了几十年邻居的汪桂花,永远也忘不了根林对她家的照顾。汪根林上小学时,汪桂花的丈夫患肝病多年,孩子年小体弱,家中连个挑水的人也没有。一放学,汪根林就来到桂花嫂家,拿起扁担,约桂花嫂的儿子一起去抬水。桂花嫂的儿子比他小两岁,他把水桶尽量往自己一头拉。上初中时,他力气大了,往桂花嫂家跑得次数更多,挑水、喂猪、砍柴……样样都干。1983年,汪根林参军入伍。他每次写信回家,常向家人询问桂花嫂的境况。汪桂花的丈夫因病去世后,她一家人的生活更成了汪根林的牵挂。每年春节,他少则几十元,多则一两百元,把钱寄给桂花嫂以补家用。每次回乡探亲,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桂花嫂家,给她送点钱和补品。20多年来,汪根林就这样默默地帮助着这位老邻居,直至牺牲。
1998年夏天,连续几场暴雨,使星口乡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汪根林和同事们通宵达旦地抗洪抢险。7月23日,山洪暴发,余家坞自然村的村民如不及时撤离,后果不堪设想。汪根林自告奋勇,趟水到余家坞。他一边挨家挨户动员群众尽快转移,一边帮农户搬家中的贵重物件。雨越下越大,大水已涨到齐腰了,全村人都被疏散到安全地带。这时,大家在清点人数时发现,村里还有一个69岁的五保老人张友根滞留在家中,不肯转移。汪根林二话没说,趟着齐胸深的洪水前去营救,硬是把老人从床上拉起背了出来。当浑身泥水的汪根林把老人背到山腰时,回头一看,房屋已轰然倒塌……
“根林是山上一青松,他做的好事,就像松树上的蒲果一样数不清!”当汪根林牺牲的消息传到下庄村时,村里哭声一片,人们为失去一位好村民、好邻居、好伙伴万分悲痛。村民们纷纷赶往星口乡事发地,最后看一眼汪根林。梨岭坞自然村仅300余人口,一下子就去了200多人。
“有根林在的岗位,我们就放心!”
“根林很实干,组织纪律性很强,不管把他放在哪儿,他都能把事情做好。有根林在的岗位,我们就放心!”当年的老营长陈建平和如今的乡党委书记邹水根都这样评价汪根林。1991年,部队办起涂料厂,汪根林奉命担任车间主任,负责生产管理。一天傍晚,汪根林发现有两个人影在厂区鬼鬼祟祟地游荡。他马上意识到:有贼!“抓小偷啊!”汪根林边喊边冲了上去。小偷见他单身一人,便掏出匕首,前后夹击,往汪根林身上一阵猛刺。黑暗中,汪根林的左肩被匕首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接着手被刺伤,鲜血直流。但他还是紧咬牙关,与两个小偷英勇搏斗,直到其他人赶来,一起将小偷制服。事后有人问根林:“你怎么这么傻,几桶涂料能值几个钱,为这挨刀子,值吗?”汪根林回答道:“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我是党员,总不能眼看着集体的财产被人偷走!”
1994年,部队新建蔬菜示范基地。挖地种菜,这种苦活一般人都不愿干。部队领导提出让汪根林去,汪根林满口答应,一干就是近三年。
14年来,汪根林在唐山机场当过话务员、炊事员、飞机定向员,进过工厂,下过菜地。从最初与飞机为伍,到最后和土地相伴,前前后后换了7个工种,但他从无怨言,无论在哪个岗位,都一样地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1997年8月,汪根林带着一大叠奖状和荣誉证书,从唐山机场部队转业到星口乡政府工作。到乡第二天,汪根林就来到乡政府安排他联系的毛家村。当时这个村的集体经济非常薄弱,村里工作基本处于瘫痪状态。他挨家挨户走访,发现财务管理混乱是造成村里工作瘫痪的病根。于是,他连续作战8天,将村里15年来的账目逐笔逐项地理清,向群众公布。接着,将财务资料归类,共建立档案33卷,使村里查阅账目有了依据。在此基础上,他指导村里建立起一套完善的村组财务管理制度。账理清了,干部群众的气顺了,从此,村里工作走上了正轨。
村级财务、政务公开,是群众的迫切要求,但具体做起来工作难度较大。有一次,汪根林要求一个村会计将土地承包权证的审批表送到农户家里盖章,然后交到乡里。这个村会计嫌烦,随手将几百份表格一丢,说不干了。面对怒脸飘纸,汪根林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满地表格一张一张地捡起来,抖掉泥尘,放好。然后,自己挨家挨户地上门去盖章……这件事让这位村会计十分感动:乡干部尚能如此爱岗敬业,为民办事不怕烦,相比之下,自己真是惭愧啊!自此,这位会计自觉向汪根林学习,也成了爱岗敬业的人。
“人民是衣食父母,为群众当‘挑夫’,我认了。”
1998年“7·23”洪灾中,毛家村有40多亩粮田因山体滑坡被淹埋。望着小山似的泥沙,承包田被埋的村民们绝望了,准备出去逃荒、打工,没有一个人去清理粮田。汪根林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如果不及时恢复被毁粮田,就无法种下救灾的秋粮!
“眼泪和绝望能当饭吃吗?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啊!”他一连几天登门入户动员抗灾救灾,
见村民们只有眼泪和沉默,平时待人和顺的汪根林发了火。他心一横,到农户家借了一把锄头一条扁担、两只畚箕,就来到被淹埋的粮田里干了起来。
时值酷暑,骄阳似火,把田里的山沙往溪坝上挑,一步步都是爬坡,汪根林一步一把汗,几担一挑就全身湿透了。村民们看到这情景,激动了:俗话说“好汉不赚暑日钱”呀,汪干部又不在这里种田吃饭,却在这里当我们的“挑夫”,这是为了啥?于是,有人挑着畚箕、扛着锄头来了,一两个、三四个、七八个……毛家村农民砍来山上竹,剖篾编畚箕,跟着汪干部,下田去搬“山”。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没日没夜地干了一个多月,终于把“山”搬走,把秋粮种了下去。
汪根林说:“为群众办好事、办实事而当挑夫,是天经地义,我认了。”
这个乡的白渡村财务比较混乱,许多问题都牵连到当时在位的村干部,群众反映较大。乡农经站单独去审计时,遇到很大的阻力。为了让群众满意,汪根林迎着阻力上。他向乡领导和县局的领导作了汇报,争取县农经审计站的支持,对白渡村1995年至2000年3月的村组财务收支情况进行了审计,查清了账目,解决了该村财务制度不全、会计核算不及时、票据管理不规范等问题,挽回了集体经济的损失,并处理了违纪的几位村干部。当地的老百姓说:“我们就是欢迎汪根林这样的好干部。”
汪根林和毛家村的干部群众一起,挑走怯懦,挑来志气;挑走贫穷,挑来财富……短短两年,使这个村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原来连拖拉机都难进的小机耕路拓宽了,村中的道路硬化了,电网改造了,有线电视、程控电话进村了。一个集体工作已经瘫痪两年的后进村,变成了一个文明示范村。
今年3月,汪根林开始联系黄庄村。为尽快熟悉村情民情,在三个多月中,他把这个村163户人家的门槛平均踏了三次。当他得知有许多山坞田因野猪为害严重,已被抛荒时,就跟村干部们商量,要发动农民发展蚕桑生产,在抛荒田里栽“摇钱树”。正当村里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却走了,这成了他未尽的工作……
迎着熊熊烈火,汪根林冲上了人生征途一座最高峰。他走了,他那“为民甘做一‘挑夫’”的精神,他那人民“挑夫”的高大身影,在绚丽的鲜花中,在火红的晚霞里,化成了一座永恒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