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3之夜 作者:尉虢达(2003年)
三十二年前九月十二日的那个夜晚,不仅是毛泽东和周恩来这样的许多大人物没有睡觉,全国尤其是在军队中、空军中,还有许多象我这样的小人物,也在为一个远去的人而无法入眠。 让我们把思绪重新锁定到那个时刻吧。
二号首长的三叉戟又来了,和前几次一样,它前轮刚一落地飞机在灰色的跑道上平稳地滑行了一段距离后,驾驶员一加油它又抬起了机头重新飞上了天空。 站在航行调度室的外走廊上,我目送远去的机影,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是潘景寅(从事后的中央文件上得知的名字)又在北京和山海关之间飞了个起落练习。 看不见三叉戟两翼闪烁的信号灯后,我走进航行调度室的大厅,看见调度员在记录本上写下这样的记录:“空34师256号三叉戟由北京到山海关,途中经本场做落地——起飞科目一次,一切正常”。 和经常来的伊尔—18不一样,三叉戟这种三个喷气式发动机的飞机,的确威风,它声音巨大,加油时地面都被震得抖动起来。 这可是咱们中国的宝贝疙瘩呀,仅仅只有三架呀,全在那个专机云集的34师。 听常来的那几个飞伊尔—18的飞行员说,要不是巴基斯坦私下卖给我们三架,咱中国要想从英国人手里得到这种三叉戟飞机,那是门儿都没有的事情(现在才知道,那就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我们进行的经济封锁)。他们说起三叉戟飞机来,好象这三叉戟是由他们在驾驶似的,倒象是如数家珍一样:“飞机上那英国的地毯确实高级,那座椅那装饰,都是这苏联人的飞机没法儿比的”。
有必要在此向各位介绍一下我们空**师当时驻守的河北**机场。 从纬度线上看,我们机场并不比北京位置更靠北许多,但在漫长的中蒙边境线上,在我们的北面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内蒙古自治区的大沙漠中(说得好听是大草原)已经没有任何军用机场了,我们就是第一线机场了,这自然使得我们成为保卫中国首都的第一道屏障。
现在回想起来,那年的九月还是十分炎热的,晚上我仍然可以光着膀子跑去上厕所(曾听人介绍体育运动员不论是男是女,晚上全都是一丝不挂赤裸着睡觉的,说这样有利恢复疲劳,所以我也一直模仿至今,当然要比他们多穿条短裤)。 当我被调度员老唐气急败坏地推醒时,准确地说时间已经是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三日的凌晨了。 一身肥膘的老唐和我一样光着上半截身子(那运动员赤裸睡觉就是他告诉我的),他胡乱地抓起我的衬衣和外衣,一件自己披上,一件递到我的手中,就把我拉到了空旷的调度室大厅里。
介绍两句老唐。一个没有广西人身材的广西人(185mm高哟),一个刚二十岁因身体原因停飞的飞行学员,说他老仅是因为比我大五六岁而已,他非强迫我这么叫他老唐的。停飞后被安排做了个航行调度员,好孬是穿四个口袋的23级干部,不再是战士级的飞行学员了。 就这样,在一九七一年的九月十三日凌晨,在中国**这个空军机场的航行调度室大厅里的大指挥桌上,两个年轻的空军军人,几乎是半裸着身体、翘着屁股聆听耳机中传来的声音,这时中国正发生着一场历史上的巨大变化。
老唐戴的耳机只能收听到地面与空中飞机的联系,而我的耳机里则要比他多听到许多信息,这里面有雷达站传到指挥所的空中飞机动态情况,同时还能听到指挥所内所发生的一切…… 我一边收听着雷达站发出的空情,一边胡乱地抓起几支彩色铅笔在指挥桌上画了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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