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继华著《人生趣味》摘转

                                                 回忆援越抗美涉外战事

      同一个连队，它参加了抗美援朝，又参加了援越抗美。我有幸接替了曾参加抗美援朝的连队带领他投入了援越抗美。

这个连队就是空军高射炮兵二师四团九连。出国打仗前，我曾听到过参加抗美援朝的老战士们讲：我部执行中央军委命令，于1950年10月赴朝参战，分别布防于鸭绿江两岸，担负起保卫水丰发电站、长甸河口鸭绿江大桥等任务。

水丰发电站位于鸭绿江下游，是当时朝鲜最大的电站，又是我国东北工业用电主要来源之一，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1952年6月23日下午，美军从南朝鲜的大邱、全浦、横城等基地，出动战斗轰炸机275架（次）分四个攻击波，向高炮四团保卫的水丰发电站逼近，妄图一举摧毁这一重要目标。14时56分，敌机兵分两路，一路企图轰炸发电站，一路攻击高炮阵地。14时59分随着团指挥员一声令下，各连火炮迅速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一发发炮弹带着撕裂长空的呼啸飞向敌机，在全连指战员英勇抗击下，空中强盗被打的晕头转向，投下500多枚炸弹后仓皇而逃。

在历时56分钟战斗中，4团抗击275架敌机大规模的反复俯冲轰炸，取得了击落敌机8架，击伤敌机若干架的辉煌战绩，胜利地保卫了水丰发电站的安全，但在抗击第二波时，九连阵地遭敌机连续攻击，指导员靳太志腹部受伤，肠子流出来，他把肠子塞进肚里，用军帽捂住伤口，尽管鲜血不断流淌，染红脚下的一片土地，但仍在顽强指挥战斗，直到牺牲还在嘱咐在战友们：“不要管我，一定要战斗到底”。4班炮手魏小雪左臂受伤后，坚持用一只手继续装填炮弹一百多发，保证了火炮不断射向敌机。九连指战员在敌机狂轰乱炸，弹片横飞，指挥员牺牲的的情况下，排长接替指挥，发挥了火炮最大威力，有效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使阵地巍然屹立，坚持战斗到的最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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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6月19日，应越南劳动党和政府的请求，中共中央、军委向越南派出以地空导弹、高炮、工程、铁路、扫雷、后勤和船运等部队组成的志愿军开始进行‘援越抗美’，至到1968年3月，中国先后派出援越部队共32万余人。

1966年国内文化大革命的烈火燃遍祖国各地；国外美国全面发动侵越战争，在越南北方投入了大量兵力并对越南北方不断实施‘战争升级’式的狂轰滥炸，直接威胁到我国的领土安全。

在这内忧外患之际，中央军委毛泽东主席签发命令，命令空军高炮2师自上海开赴广西待命，时刻准备参加援越抗美，保卫越南的交通枢纽和机场等设施。

当时，我是八连副连长，因原九连长将‘援越抗美的实情口误泄密给其家属，他爱人不知天高地厚，不懂部队行动机密而口出狂言，告诉了在上海的某知心人，一传十、十传百，闹得全厂都知道了。临出发前将连长撤职。

 一天贾春林政委和教导员找我谈话，传达师党委决定，调我到九连任连长，在这出国作战的关键时候，我担心不能胜任，政委鼓励我最合适，要求明天就去报到，我表态坚决服从命令，保证完成党委交给我的光荣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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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于1967年1月3日，以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勤部队32支队的名义，开赴越南北方布下、克夫等地去参加援越抗美的战争。

                四团保卫克夫战斗

     克夫-------是越南北方的重要交通中心，众多铁路在这里交汇；我国援助给越南的所有物资也在这里转运；其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的克夫机场也位于这里。

我连就布防在距离克夫机场不远的一处山坡上，认真做好一切准备就绪后，暂无战事。为了“慎重首站”我组织班排长反复研究战术，多次修改射击方案，根据方案，一是严格听从指挥，集火近战；二是应对突然低空入侵进攻100炮连的敌机的任务。所以我连和100炮连的距离较近，全连指战员都憋足了一股劲，发誓要在入越作战的第一仗打个开门红，用集中、准确、猛烈、突然的火力，一举击落敌机。

首  战

 元月18日早7时许，团指挥所传达了空袭信号并反复强调团作战会议定下的决心，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

不到9点，全连指战员各就各位，严阵以待。自到越南以来，我连辛辛苦苦地经受了‘撤、走、进’的考验，在严峻复杂的战地环境中，不愧为具有优良传统，又经过出国前突击训练，对打仗充满了信心，尤其入越南后的首战，一定要发挥正常，才能打消出国前有部分战士对我这个新连长的疑虑。我要沉着勇敢，以高度的责任心大胆指挥，所以这一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团指挥所不断传递信息，告知敌机是北部湾起飞之敌机，先头是F-4(鬼怪式），随后是F-105(雷公式),全部是美国的新型战斗轰炸机。敌机编队整齐，航线有规律，看得出非常狂妄。

团长强调各连一定要掌握开火距离，要在空中集火，才能有效打击敌人。越南的春天，晴空万里，侦查员告诉我能见度大于20公里。我命令侦查员，测距机手尽早发现目标，高度1000米。全连各班聚精会神寻找着敌机，我及时发现了目标，迅速下令瞄准第一架，可是测距机手报出第一个8000米时，就没再报距离了。我也发现敌机离远而去，100炮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我的耳朵没有听到团指挥所下达射击的命令，而是某连先开了火后才下达射击命令。这一仗全团没打好，还放跑了敌机。

第二天团机关有关人员下连摸查初战经验教训，当我把情况向其汇报后，团的作战参谋讲：潘连长，你连为什么不打？我向他进行了解释，他仍坚持他的观点，并上报给团首长，当天在电话里我挨了批评。紧接接着团召开连长会议，我向赵团长汇报了敌机经过的路线，并讲了不开火的原因，团长听了后，拍着我的肩膀说：“潘连长，这种情况下，你不下令开火是正确的，你如果在这么远的距离开火，无疑是引火烧身，后果不堪设想，只会让敌机有空可钻，给连队带来重大伤亡”。

战后的评战，一致认为我的指挥是正确的，受到全连指战员的认可，老同志的赞扬。

一天三次战斗

    1967年4月24日连续三次战斗，全团抗击敌6批次39架次的进攻，击落敌机6架，击伤敌机2架，活捉美军少校飞行员1名。

下午1时许，全连进入一等战备，团指挥所传达敌情，观察哨在东南方向发现目标，机型RF-4G，全团各炮连对该目标进行射击，战斗历时26秒，击落敌机1架。

下午16时43分，又一次进入一等战斗状态，团敌情传达东南方向观察哨报告，发现美空军F-4型2批8架向我防区逼近。我连接受团目标指示后，在大约1万米发现目标，敌机外绕爬高顺太阳光线攻击克夫机场，16时52分个连相继开火。历时1分34秒，击落敌机2架。

16时53分，对空观察哨又发现美军A-4，A-6混合编队16架，以宽正面，多层次，从东南方向临近。团指挥员赵团长下令：“第一架，集火。”我连与全团相继开火，敌人机群遭到重大打击后，队形大乱，穿梭式对保卫目标和炮阵地进行攻击。由于各连主动集火，多次射击，先后击落敌机3架，击伤1架。战斗历时2分40秒，我连在遭受敌机攻击时，6班长叶学义同志光荣牺牲；侦查员丁厚余手臂中子母弹70多粒，；一排长掩体上，掉落下一枚子母弹，万幸未爆炸，保住了性命；我左眼被子母弹刮伤，流血不止，眼睛非常模糊，但在战斗间隙，我迅速来到6班阵地，倒在血泊中的叶学义班长看到我来，他拖着微弱的声音说：“连长，你不要伤心，我是为了世界革命而献身的，是很光荣的...”，话还未说完，他就停止了呼吸。

战斗结束后，各班都在休息，我和指导员到各班看望了解情况，走到6班叶学义的床铺前，看到他没喝完的水瓶中间被子母弹打穿了一个孔，孔以下的水流在地下，仅剩下半瓶水，我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流出来了，想起下午叶学义班长在阵地站岗时，手里拿着水瓶子正要喝水，被我发现后制止了，他把这瓶水放到宿舍床铺下，没想到叶班长没喝上这瓶水就牺牲了，一见到此情此景，我便内心一阵心酸。

叶学义同志的牺牲激起了全连对美帝国主义侵略者的仇恨，大家决心狠狠打击敌机，为叶学义同志报仇！

转移

 为了寻找更多战机，团指挥所召开连长、指导员会议，按要求，我连阵地转移到较高的山上去，我内心知道九连是抗美援朝的英雄连，这块好钢要用在抗美援越的刀刃上。

在全连同志的共同努力下，我连迅速进入新阵地，全力以赴做好一切战斗准备，无心观赏脚下的山林美景。山越高，部队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受到敌机攻击的可能性就越多，我作为一连之长，保护好战友的生命安全才能更好消灭敌人。

我和张指导员商量并得到他的认可，立即组织召开班以上干部会议，号召大家献计献策，打好接下来的硬仗?

经过讨论，首先肯定“集火近战”指导思想；其次尽最大努力搞好阵地伪装，未开火前蒙住敌人的眼睛，不爆露阵地给敌机。

团领导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决定每天派汽车去砍树枝拉回阵地搞伪装；另一方面，浇灌、养护好山上的一草一木，山上用水非常困难，各班派力气大的战友下山挑水，分到的水先洗脸刷牙，再洗衣洗脚，更大的作用是用来浇水种草，开展养草护草竞赛，看谁种的草长得高，长的茂盛。

一个月下来远远看去，漫山遍野是绿油油的植被，看不出一丝黄土的痕迹。威严大炮上也布满伪装，敌机难以发现我连阵地，这一招还真灵，此后九连阵地再未遭到敌机攻击。回顾后来接替我连阵地的兄弟连队就没那么兴运，他们采取远距离开火，没打着敌机，阵地反而被敌机发现，遭到攻击牺牲不少指战员，教训非常深刻。

我连自从转移到新阵地后，和全团一起打了不少大仗，恶仗，歼灭了不少敌机，记得有一次战斗，敌机被击落在我连阵地的山脚下，大大鼓舞了全连的战斗士气，有一种为牺牲的战友报了仇，为我军增了光的感觉。

高炮2师全体指战员在毛泽东思想的指引下，在抗美援越的战场上英勇奋战，取得击落美机165架，击伤美机137架的伟大胜利。我所在的高炮四团在8个月战斗中共参加战斗95次，取得了对空作战的全面胜利，有力地支援了越南人民的抗美斗争，为此我连荣立集体三等功，收到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亲切接见。

 向烈士告别 凯旋归国

 1967年8月21日三营的连长、指导员到牺牲战友的墓地去告别，上午10时就到达中国后勤部队的烈士陵园，我想起敬爱的叶学义班长等战友永远留在异国他乡，心情十分悲痛，热泪盈眶，举行了告别仪式，怀念他们为越南人民流尽最后一滴血，为世界和平付出了生命，他们不愧是中华民族的好儿女。

九连的军功薄永远记着他们的英名，他们的血没有白流；他们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谱写了光辉篇章。

实现了中央军委的重托，光荣地、胜利地完成援越抗美地区战斗任务，8月29日下午我连离开阵地，告别了英雄的越南人民，撤出越南领土.。8月30日早上摩托行军到达友谊关。

关外越南人民列队欢送；关内我国人民手中挥舞鲜花，排着长长队迎接亲人的回国。

在广西明江进行了短暂休整后，于11月中旬回到上海江湾机场，继续担负保卫大上海的光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