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指挥连当兵的趣事(六)
1969年春天,我们指挥连的新兵,集体乘火车到天津军粮城(空军靶场改成的农场)还插秧种了一次水稻呢。当时团里不少连队的69年入伍的新兵都参与了,我们一起修整水区,一起在当地聘请的农民技术员的指导下插秧,每天在水田里上上下下、进进出出。在有经验的老兵示范下,我们下田也都不挽裤腿,任由军裤在泥水里浸泡,为的就是减弱风吹日晒对小腿肚子的侵蚀,减少因缺少油脂而引起的干裂,减少疼痛。
那时,我们年少,又有一颗红五角星的帽徽在头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时时记在心上,一览无余的大平原,根本没有厕所,在有当地妇女参与的拥军插秧过程中,我是跑老远才能解决一下撒尿的问题,可一天以后就发现老“兵油子”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一位老哥就说:“嗨,你麻烦不麻烦,跑那么远”?
我说:“就是的,不跑咋办呢”?
老哥说:“我一扭身,背对着人群就尿”。
我说:“你也不怕人说”。
老哥说:“傻瓜,谁没见过你那东西”。
呀,本人大窘,没法回答,也不理解,说了一句你真坏,扭头就走。心说,谁信呐!净瞎说!可也留心看看那老哥还真是这样从容不迫,有事哼着小曲扭身走几步、手掐一个芦苇尖叼在嘴里、哗、哗、哗——也就办了,还真是见怪不怪,真长学问了。
在我们插秧的这个季节,军粮城那也是万象更新的春天呢。驻地附近就有一望无迹的芦苇,每天,我们在周围到处都是高音喇叭放着八个样板戏的音乐声中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即充实劳累,也有开心一刻,上下工途中就三人一帮两人一伙地钻进芦苇荡去寻找鸟蛋,军粮城的水鸟蛋有五、六种之多呢。我们最多的一次捡回来近一脸盆,可惜没吃着,让领队的干部在我们上工的时候都煮吃了。呵呵,就这样我们依旧快乐。那时,穿着高腰的解放鞋和从不卷起的军裤是说下地就淌啊。精力无限的我们在军粮城的大自然里无忧无虑,收工就钻芦苇荡美啊。抽空经过军粮城的水渠的闸门,十堰的刘伟还骄傲地做几个起跳——伸展——收腹——垂直——入水的动作,别说这哥们家在武汉住的时候练过,做的真挺有模有样的。我自然也不甘落后,可毕竟没经过正规训练,撂比不会跳、不敢跳略强,不就扎猛子嘛,入水不挨拍,腿和脚尖齐不齐谁还管它呢,跳啊!痛痛快快玩一阵是少不了的。
晚上,我们睡前在工棚外常常盯着对空扫射的探照灯光柱赏玩一会儿。每当此时,总能找出一盏跟踪别的光柱最快的光柱源,老把它当个基准去评论其他的灯柱的反应如何,即看热闹又使暗劲,替老跟不上趟的灯使劲。嗨!真笨,咋整的?也不知是不是“灯三团”的兄弟们在操练呢?
那时,我们现役的兵是快乐和无虑的,但是在我们团体之外也还有若即若离的身影,我曾注意到一个个子不高,略有些胖胖的有小胡子哥们,成天不跟谁说一句话,冷时一件没罩衣的旧军棉袄,上工就是能一件洗白,但是,却是洗不出来的成土黄色的上军衣和一条旧兰军裤,很守点,按时上下工去干活的哥们,我好奇,专门找话问过他,“您是哪来的”?
“北京”,
“来多长时间了”?
“一年多了”。
无话再说,就看他孤孤单单地过,后来,晚上在水塔下洗澡悄悄地问别的老兵(在农场时间长的),说:“那时罗柄辉的儿子”,哦,这才知道当时的副总长也有难了,当时,说不上是啥心情,觉得隐隐的同情弱者的情绪占着上风,脑子里也闪过一丝“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
“龙生龙、凤生凤……”等词句,但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龄,呵呵,过后就忘了,由他去吧。从不说话惹事的守时守纪人……。
四十年了,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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