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鹿是护校的同学,一间房、床挨床。
小鹿聪明,要不是那个年代没有机会考大学,失去了机会,小鹿也许会有更高的造诣和学识。她热情、好学,喜欢钻研,不服输,无论做什么都会一究到底。我时常会想起那年我与她一起上学的情景,想起她对我的帮助,心存温暖。 1977年初,我们从各部队调集了二个连的兵,进驻到石家庄的大山里开始了军校生活。这些调集来的兵,都是在连队当了二年以上的老兵,最老的是从北空通讯团来的十一名七年以上的兵。已经习惯了连队有规律的简单生活,一下子转入复杂、紧张的学习中,有渴望已久的兴奋,也有知识缺乏的痛苦。 我的同屋三位室友,有来自于467医院的丽娅,从陆军调来的小纪,从抗震第一线唐山六军来的小鹿,我和丽娅是71年的兵,小纪和小鹿是75年的兵。由于都是老兵,入校后没有进行常规科目的训练,直接就进入了课程学习。
文革后第一批护校班,教员都是北空医训队的教员,教材全部使用了医训队的教材,抽调了一名老护士长担任护理教员。老兵们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尽管开始云山雾罩的聆听从没有接触过“天书”,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懈怠。解剖、无机化学、有机化学、病理生理学一起开,这顿还没有“消化”,下一顿有端上了“桌”。晚自习、早自习,填鸭一般,死记硬背。
最难的是化学,这门学不好,那药理、生理、神经、内分泌、免疫学就更难理解。最害怕的是考试和上课提问,挫败、尴尬、无助像瘟疫一样侵蚀着自尊心。相比之下,“大学漏子”小鹿显得游刃有余,轻松应对。她热情爽快的性格和诲人不倦的态度,自然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每天熄灯后的相互提问和抢答,成了睡前“小灶”,小鹿对我基础课的补习成了精心调制的“补钙”处方。几个月下来,在小鹿的辅导下,无机化学、有机化学、酸碱性氧化还原平衡、酶催化、三大物质的能量转换,药物化学... ...像蚂蚁啃骨头一样,把一个个概念、原理融化在大脑中。每次考试,我们宿舍的四个人成绩都不错,教员也对我们大加赞赏。记得教神经学的刘教员,只要上他的课前,他就都会说,下次课我要讲***,会在你们四个中提问,回去准备,不要冷场。教员的这种厚爱,自然会给我们拧紧了“发条”,所以神经学至今都是记忆最深刻的。
由于部队急需用人,三年的课程二年就学习完了,短期实习一结束,同学们就被分派到北空的各医院和部队,成为北空文革第一批护校毕业生,尽管后来许多人都改了行,但是那时打下的医学基础和学习精神受用一生。
如今我们都退了休,但是都没有闲着,有时比上班还忙。小鹿在学摄影,几年下来她的作品有模有样,学习唱歌、舞蹈,也很有声有色了,最大的成绩是培养了她家一支很有特色的“小海豹突击队”,在海外“作战”。丽娅把她的外孙培养成了运动健将,并带着她的老年合唱团和模特队训练、演出。小纪一直没有联系上。如果有一天能够再次相聚,我还希望再入住一间屋,重温军校生活快乐和温暖,以及时隔已久回忆与思念。
我有时候会联想,假如没有文革,我们的命运会有不同,小鹿也许会成为理工学科教授;丽娅会成为女高音歌唱家;小纪会成为医生;我也许会成为手艺的传承人。往往机会总是会在生不逢时的环境中与人生擦肩而过,成为无奈的叹息。一切一切会被一个时代改变,而我们每个人也会改变着自己,在现实中寻找人生的定位。而不变的是对生活的热爱,对梦想的追求,积极上进,尽管平凡但不平庸,努力做最好的自己。
祝愿小鹿的忘龄生活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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