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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故事67 创业之路2 《名正言顺》
由原来的外资驻津办事处转为经营性的外资公司对我来说是个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没想到开始就有点出师不利。那时候心气儿特别高，给未来的公司起名字的时候，想了一个又炫又酷的名字，“超凡国际贸易”。这名字里面寄托了我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同时也包含了自我激励、勇气和决心。公司名称检索通过后，自己非常开心。立刻紧锣密鼓地开始了接下来的准备工作。
原来的办事处的地方太小了，肯定需要扩大面积，于是一咬牙在当时天津最高端的写字楼国际大厦的24层租了一个150平方米的办公间。施工队进场开始装修后，我就开始忙活工商登记注册的手续了。地方有了，账户开了，接下来需要往外汇管理局监管的投资账户注入投资资本金。这笔款子其实我早就给香港公司汇过去了，他们只需转汇给我这边就可以了。然而，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拖了整整一周！期间我多次给沈先生打电话，他总说在出差，回去就弄。但几次以后我感觉这里面应该有问题。那时候我去香港不容易，于是就让沈先生过来广州见面深谈了一次。
经过交谈我知道了其中的原委。沈在香港公司是董事和股东，但公司的大股东和董事长是他的妹夫和妹妹。本来以香港公司的名义投资天津公司他们事先是同意的，毕竟这不用动用香港公司帐上一分钱，还可以在内地有一个属于自己公司的分公司。然而，当我把公司的名字报给香港后，他们十分不爽，坚持一定用香港公司的名字加（天津）为公司的名字，不同意使用“超凡国际贸易”的名称。几个回合以后，我还是坚持我的名字，他们还是没有汇入注册资本金。
僵持之下，沈约我去一趟福建泉州和厦门，专门和他妹妹和妹夫见个面，希望尽快打破这个僵局。我没说二话，登机去了厦门。沈先生亲自过来接机，然后驱车赶往他们香港公司在泉州投资的工厂。这是香港萃青公司在内地投资的独资的针织厂，工厂规模很大，员工众多。当时我感觉让我来泉州多少有点“秀肌肉”的味道，似乎主要目的是为了向我展示他们公司的实力和规模。
参观过工厂后，接下来和沈的妹夫在会议室见了面。彼此简单寒暄以后，立刻切入了正题。“我们坚持在天津使用我们香港公司的名称！”沈的妹夫几乎是开门见山。听他这么说，我也来了个直截了当：“这公司里里外外并没有香港萃青公司的一分钱实际投入，所以冠名权应该交给我。”沈的妹夫听了这个话似乎有些不以为然：“虽然天津公司我们并没有实际投入资金，但未来作为法律认可的投资方，我们香港公司仍然会承担亏损的后果。”他说的这个理由乍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实际上按公司法分析是站不住脚的。“您看啊，天津公司虽然形式上是咱们香港公司投资的外商独资企业，但公司性质是有限责任公司。”我语气平和地跟他解释着，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如果未来公司出现亏损，甚至资不抵债的话，作为投资方可以选择公司破产清算。投资人除亏掉公司的全部资产外，并不会承担额外的损失。”上述分析并非我自己凭空想象，实际上确实是过去学习公司法基础知识的时候曾经了解的内容。“事实上，不采用香港公司的名称，刚好可以规避您这种假设可能产生的风险。”
一番交谈后，沈的妹夫没有做最后的表态，转眼就到了晚饭的时候，他们一家人请我到了一个特别有名的海鲜馆美餐了一顿。沈先生特别喜欢唱歌，晚上就带着我一起到歌厅K歌了。期间每个人都非常投入地点唱着自己喜欢的歌。由于我平时也“勤学苦练”了几只不错的港台流行歌曲，所以也跟着沈先生这位“麦霸”级的歌手一直混到了曲终人散的午夜。
第二天我登机回到北京，在北京乘车回到天津的路上，沈先生打来电话，说他代表香港公司祝贺新公司成立，同时告诉我说注册资本金已经汇过去了。事情解决的那么顺利，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1991年10月6日是我三十六岁生日的那天，也是新公司成立的日子，香港公司上上下下来了10多位代表来天津参加公司的开业酒会，原来公司科里的同事，周围的朋友，还有附近几个工厂的厂长都过来祝贺，那天是在利顺德大饭店安排的自助餐，饭后一下子打开了我存的十支XO轩尼诗白兰地请大家畅饮。那些轩尼诗洋酒，都是沈先生每次过来天津带给我的礼物，10瓶XO说明沈先生自打成立香港公司天津办事处以来，一共往返天津整整10趟。
公司成立以后，业务开展的不错，陆续接了不少毛织品的外销订单。期间每年我也去美国几次，拜访客户，找样品接订单谈合同。公司人员也由原来我这光杆司令陆续发展到了六位。忙碌的工作也带来了回报。开业两年时间里，业务有了快速的发展，一切都进入了常态，晚上应酬也特别多，每天过的都比较充实。
那段时间里，正是我妈因为离休问题迟迟不能解决，在家生闷气，拒绝领退休工资的日子。为了让她开心，在她六十大寿的那天，我在国际大厦37层的顶楼定了包房给老妈过生日。席间一再劝她想开了这个事情，现在孩子们条件也都不错，不用再过多的去纠结离休待遇的问题，让自己开开心心的健康生活才最重要。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妈妈并非看重那几十元钱的工资，更多的是希望组织上对她过去参加革命的历史有个客观的认可和定论。
公司成立一年后的第二个春天来临之前，我接到了一个来自美国的大订单，7000件羊绒编制连衣裙！那是我从事外贸以来接到的最大的单笔羊绒订单。高兴之余，发愁的事儿也随之而来，资金成了当时最大的瓶颈。毛织品的生产周期比较长，大宗的订单要先解决原料问题，具体到羊绒的产品来说，就是要先按要求的等级收购到原绒。这虽然应该是毛纱的纺厂考虑的事情，但由于风险巨大，一般纺纱厂在开始订立羊绒纱供货合同的时候就需要拿到至少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合同预付款。400多万去哪找啊！为这事儿，我急得好多天没睡好觉。没有资金，不能采购到原绒，纺纱厂也不能提供羊绒纱，毛衫的编织厂也无法按时开工。
当时有一个有利的形势，就是各地方外贸机构都有一定额度的外汇创汇指标。也就是每年这些外贸机构必须完成上级规定的出口结汇指标。为了赢得这些出口结汇合同，他们对出口公司都制定了一些特殊的扶持和优惠政策，其中就有收购资金和贷款扶持的政策。但找到能提供这么多资金扶持的单位确实也不容易。几经波折，终于在天津静海县外贸机构找到了合作对象，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显示合作的诚意，除了将签订的出口合同押给了对方，甚至将我公司的进口的轿车也质押给了对方。资金的死结终于解开了，工厂顺利开了工，六月份第一批货出运后，公司如期收到了国外客户的第一笔货款。一切似乎都比较顺利，外汇结算后，我开始陆续向工厂支付加工费，向外贸机构归还原料的垫付款。剩下的白花花的银子就成了公司的利润。看着账上回来的那些资金，心里盘算着整个合同执行完毕后的收益，激动的好几天难以入眠。
其实人在特别顺利的时候，危机可能已经潜伏其间了，只是我们自己尚未察觉而已。这么大的一个合同，这么大的一笔收益，当初在我的眼里看到的只是顺利，只有曙光，当时年轻，对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可能产生的负面作用，确实估计不足。就在我洋洋自得的时候，危机突然降临，正是这个让我曾经开心至极的订单，最后险些毁掉了我辛苦积累的全部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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