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故事13 当兵的日子13 《智斗炊事班》
30多年前的灵丘,伙食几乎是一个永远说不完的话题。本来嘛,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本条件。补充身体的热量,摄取足够的蛋白质,更是战士们保持旺盛战斗力的基础。改善伙食,翻新花样,在有限的物资供应条件和惨淡的伙食费标准的限制下,最大限度地让战士们吃饱吃好似乎是各级首长面临的重大挑战。
无线通信连是空军场站的重要耳目单位,上级机关下达的密令、飞行航线和备降场的天气状况、战机打吧的成绩、飞机上天后的飞行调度、各个飞行部队的转场作训等等,无一不靠无线电通信技术的支持。作为无线电通信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无线电报务了。我们连里报务员的数量最多,由于我们是24小时轮流值班,所以每个人都必须定期担任值夜班的工作。那时的夜班有上半夜和下半夜之分,交班时间好像是午夜2点。2点后下机的为前半夜,2点以后上机的为后半夜。
报务值班,尤其是夜班,是个非常难熬的活儿。腰酸、背疼、大腿僵硬、屁股发麻。烦躁、困意加上饥饿阵阵袭来,我值班的时候,困了累了,不时盯着墙壁上的时钟,恨不得早点到点下班。然而表上的指针慢的像蜗牛在表盘上爬行。半天向前挪不动一个格。
烟瘾大的战友抽支烟,多少还能抵挡一阵子。对于我们这些不喜欢“精神鸦片”的报务员来说,吃夜宵几乎成了唯一的精神寄托。按当时连里的规定,炊事班应该分别为前半夜值班的报务员做夜宵,然后再为后半夜的做一顿。这样一来,炊事班的弟兄们前后一折腾估计就没法睡觉了。为了争取睡个囫囵觉,他们想了一个办法,先拖着不做前半夜的宵夜,等到1点多钟起来做一次饭,基本可以喂饱2个班次的值班报务员了。
本来炊事班的湖南兵就不会做面食,结果每天晚上都给煮一大锅面条。有时,如果前半夜爱吃米的南方战士多,面条就基本没动剩在盆里。后半夜起来以后,我们看着那一盆浆糊一样的面汤毫无食欲。面汤冷了后凝成了一个大坨子,盛都盛不出来!有时候又饿得心慌,但又不想吃。为了让他们改善伙食,我们也曾多次找到炊事班理论,但都是泥牛入海,毫无音讯。 这个事情原本不大,但它确实关系到我们这些报务员的共同利益,大家一致决定既然光明正大地提意见无济于事,干干脆我们也给炊事班上点儿手段,来个“曲线救国”!于是我们一致决定悄悄地把吃不下的面条倒到报房后面的猪圈里。那时候,连里为了改善伙食平日里养了几口肥猪,居然还有一个专职的饲养员负责喂猪。午夜时分,肥猪们一看见有人给送来了夜宵可美坏了! 大嘴巴一拱一拱,哼哧,哼哧地很快把面条吃了个精光。 倒掉了面条,我们便理直气壮地走到炊事班的宿舍,敲着门高声喊道:“快起来做饭!夜宵不够吃的!前半夜吃得精光,后半夜没饭吃!”当时连里给炊事班下了死命令,如果值夜班的报务员夜宵吃不饱,可以直接去宿舍喊伙房的炊事员起来做饭,毕竟我们是战斗在一线的战士。炊事班无可奈何,只好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起,再做面汤显然来不及了,于是给我们做了炒米饭。大家心满意足的笑纳了。 转过一天,惨了。炊事班为了堵我们的嘴,增加了面条的供应量。没商量,我们照方抓药,同样将多做的面条送给肥猪们打了牙祭。然后再去敲门,让他们炒米饭。就这样,面条越做越多,照样不够吃,照样炒米饭,炊事班照样睡不了囫囵觉。循环往复好多天 炊事班知道这里有猫腻,可一时也抓不到我们什么证据,由于我们有连长“不够吃可以随时喊炊事班起来做饭”的上方宝剑,炊事员又不能不从床上爬起来给我们做饭。无奈之下,他们也跟我们玩起了阴招。那时候的所谓炒米饭,不像现在我们餐馆里吃的炒饭那么丰盛。现在的炒饭里有香喷喷的肉末,金灿灿的鸡蛋,翠绿的青豆和黄瓜,红澄澄的胡萝卜,几乎颗颗米粒都浸润着晶莹剔透的光泽……..。那时连队里的炒米饭,也就是葱花炝锅,啥都没有。好吃不好吃,完全取决于炒饭的时候放多少油。本来就是南方出产的那种糙米饭,如果油放的少,吃起来几乎可以噎死人。狡猾的炊事班,为了让我们泯灭了吃炒饭的念头,每次赌气起来炒饭就倒可怜巴巴的一丁点油炝锅,炒出来的米饭那叫个难吃,感觉比那一大坨子面条也强不了多少。当然炊事班的那几位肚子里的小九九是明摆着的,有一天我们忍受不了这些几乎剌嗓子的糙米饭的时候,我们甚至会主动提议让他们恢复原来的大盆面汤。谁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们不知道我们也有自己反击他们的砝码。 可能是老天爷的眷顾吧,当时我在连里负责一个小小的图书室(兼被服仓库),图书室平日里上着锁。人常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不知怎么回事儿,那把图书室的钥匙居然神差鬼使地可以打开连队副食仓库的锁。谁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起,我居然能够随便出入连里的副食仓库。其实那时的副食仓库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偶尔会有点肉,但一般都是留着周末给战士们改善伙食的。那么金贵的猪肉,我们一般不敢动,有时来了鸡蛋,如果数量看着比较多,我们夜班的时候会悄悄地顺几个,回来炒米饭。 但副食仓库里不缺的就是油,那时候伙房炒菜用的油大都是用大白塑料桶盛着。随便倒一碗走基本不会留下什么“作案”的痕迹。所以那时候,但凡炊事班为了整我们,炒饭尽量少放油的时候,我们就用自己预留的油再加工一下。反正报房里有做开水的电炉子,加工一下炒米饭,小菜一碟。我的那把能让“芝麻开门”的金钥匙,不久就成了报房里公开的秘密,几乎每个夜班报务员,都会到我这来借那把图书室的“金钥匙”。 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有一天我们的阴谋东窗事发了!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连队负责喂猪的战士跟连长汇报了一个情况,“报告连长,不知从什么时间起,连里养的猪好像有点厌食,早上不怎么吃食了。”连长一听反映的问题跟猪有关,特别上心。因为那几口肥猪可是连长的宝贝,逢年过节那它们可是改善伙食的王牌啊!不过当他听说肥猪厌食他还是感觉半信半疑,因为以往一到早上,那些肥猪们几乎变成了饿狼,嗷嗷地疯叫着要食吃,怎么可能厌食呢! 为了弄清事情的原委,连长亲自去猪圈勘察现场,他到了猪圈,像个有经验的侦探,倒背着手围着主食槽子转了几圈,毕竟姜还是老的辣,经过一番探查,连长终于发现了破绽 – 猪食槽子里面那些污水下面居然有几根面条!那时我们连里的猪的伙食基本就是小米粥和白菜帮子的混合物,不可能有人喂它们面条啊。接下来,连长采取了分割包抄,各个击破的方法,通过找报务员个别谈话,很快摸清了情况。 虽然猪圈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我们所有往猪圈里倒面条的报务员也相互定了“攻守同盟”,但还是有人为了争取坦白从宽,率先当了“叛徒”!不过连长那次对我们的处理还算公道,批评了我们不该浪费,但也聆听了我们诉苦,这位“青天大老爷”最终采纳了我们的意见,指示炊事班,要分开为2班做饭,不能怕辛苦。更为欣慰的是,从那以后,宵夜也开始更换品种,南方的战士们也能在晚上光明正大地吃炒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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