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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花（2）
（中篇小说）
龚伟力
当明子再次来到丽娜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以后的事了。他刚刚出院，就接到任务，准备出差，大约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回来。
明子所在的轻工业厅，下辖十四个公司、三个研究所、一所学校，除省城外，在景德镇还有一个陶瓷公司和一个陶瓷研究所。全系统各地区和县市都有设有分局，属于条条和快快两条线领导。业务上是条条，就是轻工业系统垂直管理；干部是块块，是各地市县负责配置。因此，轻工业厅不仅要管厅机关和厅属十几家单位，对全省轻工业系统的业务也负有领导和指导责任。
明子转业的时候，正是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拨乱反正，百废待兴。全省轻工业系统任务繁重。当前急需找到一条改革的思路，找到一些改革的典型，在全省系统内加以推广。轻工业，以前分一轻和二轻。二轻主要是家庭用品，如家具公司、家电公司、服装公司、皮革公司、塑料公司等等；一轻主要是吃的为主，如烟草公司、食品公司、盐业公司等等，酿酒包含在食品公司里面。现在一轻、二轻刚刚合并，统一叫轻工业厅。人称专管吃穿用。别小看了这些，这都与人们的生活直接相关，尤其是酒类、烟草，都是省里的纳税大户，省里领导对此非常重视。
刚从湖北调来一个新省长，刚到任，到省里的第一天就是来到轻工业厅，下的第一家企业就是樟树酒厂。樟树酒厂出产远近闻名的“四特酒”，由于它有四大特点：“亮似钻石透如晶，芬芳扑鼻迷逗人，柔和醇甘无杂味，滋身精神类灵芝。”因此得名“四特酒”。据说，“四特酒”还是周恩来总理给起的名，周总理喝了酒，听说有四大特点，就说：那就叫“四特酒”吧！可是，当时一瓶“四特酒”才卖一元二角。新省长感叹地对全厅机关的干部说：江西老表老实啊，实在啊，这么好的酒，卖这样的价，有钱不赚？傻呀！人家都卖到什么价了？四特酒不比别人差，就是思想没解放！价格没放开！
这位新来的省长由于抓纳税大户得力，干得好，以后直接调中央去了，后来当上了政治局常委。由此可见轻工业在省里的地位也是相当重要的。
本来明子平时的正常工作任务，是厅机关和直属单位的干部考察和配置。但有时一些到全省去调查、开会的差事，需要临时抽调机关各处室的人员前往。这时一些笔杆子就用得上，往往就要临时抽调去出差。明子虽然来厅里的时间不很长，但是厅领导也听说这个转业干部能写，就点名要明子下去搞个典型总结。
这样，原先明子打算和丽娜去游山打猎的计划就得推迟。那就必须去和她说一声，免得人家在等，还说你说话不算话，有失信誉。
当明子来到丽娜家时，正好她在家。
她把他让进屋里，他发现她正在缝纫机上做衣服。那台本来放在阳台门角上的缝纫机，此时放在了那张大床前，丽娜正坐在床沿踩着缝纫机，门就响了。
“你会做衣服？”
“恩，瞎做，都是帮朋友弄的，这是一个朋友要我做条裤子。”
“呀，真不知道，你还会做衣服，是在哪里学的？”
“自己学的啊，自己琢磨的。开始用报纸裁剪，以后就直接做上衣服了。”
“呀，自学成才，无师自通啊！”
“谈不上什么才不才的，无非是自己喜欢。”
丽娜给明子倒过水，让他在桌前坐下，就对明子说：“对不起，你先坐，我还有一点就快好了，这是朋友明天要的。”
“要不，丽娜你先忙吧，我就是来告诉你，我下周要到县里去出差，关于去梅岭打猎，我们往后推一下，等我回来，我们再去。”
“去不去都无所谓，你还专门来说一声，太麻烦你啦。你先别急着走啊，上次来连坐都没坐，这次来又这么匆匆忙忙，水总要喝一口吧？”
“那好吧。”
明子坐在书桌前，看着书桌上放着一块玻璃板，下面压着一些照片，就仔细看了起来。他看到许多丽娜的照片，还有小时候的照片，她小时候就很漂亮。她突然看到丽娜和她妈妈在一起拍的照片，她妈妈也很漂亮，丽娜还是很象她妈妈。不过，明子始终没有找到他爸爸的照片，这里竟然没有一张男人的照片。再打量整个屋子，也没有一样男人的东西。女性的气息，甚至女性的气味，充满了整个温馨的小屋。他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气味，只是觉得很好闻。屋里东西放置得很整齐，布置得也很干净，墙上还挂着一块绘画用的画板。
“丽娜，画板是你的吗？上次怎么没看到？你会画画吗？画的国画还是水彩？”
“哦，这是上周才拿来的，参加了文化宫的美术班。”
“呀，你真是多才多艺呀！”
“这算什么呀，不过是好玩！”丽娜边说边踩着缝纫机，动作非常麻利，“也是那天去文化宫，正巧碰到美术班的老师，看到我非要请我当绘画模特，说只要给他们绘画班当半天模特，就答应免费收我当绘画班的学生。”
“是人体模特吗？”
“哪里，我还没有那么开放。是着衣模特，就坐那一上午吧。老师还答应把画好的画送给我。”
“哦，是这样。”
“好了，让你久等了，怠慢啦！”说着，丽娜把那条裤子已经做好了。她说，“这样的裤子我最不愿意做，可这是一个朋友托我的，也没有办法推辞。”
明子帮着丽娜把缝纫机放回屋角，他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那要什么样的裤子愿意做？”
丽娜那起那条裤子：“你看，这样的裤子，臀部大，裆短，裤腿短，难看死了，看起来别扭，做起来更别扭！比例不成比例，我哪愿意做这样的服装啊，我是抱定将来要搞服装设计，才自学的啊。这样下去，我不是在糟践自己，往死胡同里走吗？但也没办法，这是我这朋友托我给她老公做的，她老公人矮，尺寸是她给我的，我只有按着尺寸来。象有的人，身材好，比例也好把握，做起来也得心应手。”她停了一下，“象你吧，一看你，我就有数。”
明子奇怪地：“你有什么数？”
“我做衣服甚至不用量尺寸，看一眼人心里就基本有数了，至少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吧。我可以判断出你的腰围和身高。”
明子：“真的吗？那你说，我腰围多少？”
“二尺三。”她拿出裁缝用的那种码尺，在明子腰上一箍，不多不少，果然是二尺三！
“那身高呢？”
“一米七一、七二的样子。我说得对吧，你有一米七一吧？”
明子心里真佩服这女孩子的眼力，他就正好一米七一的个，但是他却回答说：“不是，我一米六九。”
“一米六九？我才不信！我敢打赌！输了我请你吃饭！”说着，拿出尺就量了起来，果然一米七一！“怎么样，你输了！”
“我是故意逗你的，好，我输了，我请你吃饭！”
“别，还是我请你吃饭吧，今天就在我家吃个便饭吧，我妈妈很快就下班回来了。”
正说着，丽娜的妈妈下班回家，开门进来了。
“妈，这是小秦。”
“哦，伯母你好！”明子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这位母亲，一身工人打扮，但却不象纯粹的女工，是那种注意保养的女人。她下身穿着一条蓝咔叽工装裤，但裤子明显经过另外加工，裤腿细长而合体，上身穿一件浅黄色短袖衬衫。微微烫卷的短发下，露出的两只耳垂上，各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珍珠。两条细细的长眉，明显是文过眉的，眼睛、鼻子长得和丽娜一样，只是嘴唇不象丽娜那么性感。眼角略有皱纹，但不仔细看，并不那么明显。给人印象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也是很漂亮的。看上去，年龄象是三十多点，和丽娜站在一起，绝对不会想到这是母女，而更像是姐妹。
“我姓闵，厂里大家都叫我闵师傅，你也叫我闵师傅吧！”
“好，闵师傅刚下班啊，辛苦了！那我告辞了！”
丽娜连忙说：“吃了晚饭走吧！”
她妈妈也说：“早听丽娜说了，那天是你送她回家的，我单位太远，也回不来，真是太谢谢了！还是吃顿便饭吧！”
“不了，谢谢闵师傅，改天吧，上了一天班，你也该休息一下。”
明子走了。
明子他家其实离这里并不远，骑车也就五分钟。从中医院到丽娜家，和丽娜家到明子家距离大致相等，也就是丽娜家在中医院和明子家中间的位置，只不过不在一条街上，而是旁边与之平行的街上。
明子很快就到家了。
明子要做好出差的准备，下周很快就要出发了，这是他到厅里的第一次出差。
（未完待续）
后记：我周日将去广州住院，女儿从美国赶回国内，今天到达深圳宝安机场，她为照顾父亲的病，辞去了美国薪酬不菲的工作。此后的续集将延后几天发表，将在我出院后继续。告知各位。谢谢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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