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多名战友从全国各地相聚唐山军分区招待所)
(这是我为二连的战友拍照的合影)
《纪实文学》
三十年后再回首
---再续《没有平复的震颤》
亲爱的战友们、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十年前,我在参加完战友们纪念唐山大地震二十周年活动后,撰写二十年后唐山相聚,最后一句话写到:十年后,我们这些人会怎样?(此文曾刊登在《沈阳晚报上》)
今天,我又将带着“滴血的心”继续向您讲述“空六军战友们纪念唐山大地震三十周年”活动中的所见所闻,这是在40个小时内发生的几个故事。
段段“灾中血”
7月27日清晨6点,沈阳籍原在唐山复役的62名老战士,在铁西公安局门口集合,乘坐一辆豪华的虎跃大客启城去唐山,参加唐山抗震救灾三十周年纪念活动,从这个时间到7月28日晚21点的4个小时内,我未曾合过双眼,这双眼纪录了这次活动的全过程。
汽车刚刚驶上京沈高速公路,我接到一个电话,那是我们原部队的战友张绍林的哥哥打来的。绍林已在地震中牺牲了,他的哥哥张东林曾经也在部队当过空军飞行员,他对我说:我此次不能随大家去唐山祭奠弟弟了,请战友们在纪念碑前代表我向和眠九泉下的弟弟问声安吧!这个小小的请求在我们的活动中实现了,在向死难战友默衰时,叶马光、王本祥、白山等战友都轻轻地喊出了张绍林的名字,那一声声的呼唤战友名字时,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滴着“血”。
在回唐山的旅途中,王本祥回忆地震前正在丰南县杨家柏机场劳动,7月27日晚上,发现很多水塘中的鱼都跳到了岸上,他们捡回不少。心里还纳昧,鱼好好的怎么都跳到岸上来了。大地震发生后他找了一辆自行车火速赶回部队,见到的却是一片废墟和众多死伤的战友,到处是呼救声,让他无处下手救人,他站在倒塌的军部大院内大声喊着:我真后悔,昨天的事儿是地震前兆,我为什么没想到,我真该死!王本祥的心中在流“血”。
王兴太这位三等甲级伤残军人,地震时被埋12小时,他身边的战友有七、八个人都相继离世,每个战友牺牲前都对当还活的着的人说了几句话,那每一句话都可想而知。最后只有王兴太坚持到了被救,战友们的“血”在他的身边不断的流着,他看到了太多的血,28日凌晨在纪念碑前他向二十多家电视、报纸的媒体记者们哭诉着他带“血”的经历时,引起不少唐山市民也跟着一起流泪。
滴滴“血中泪”
久别的战友们从全国各地相聚唐山军区招待所,北京战友们早已为此次活动做好了各种准备工作。从活动的组织上看,比二十周年纪念活动要周密的多。
几十年分别的战友们陆续到达,相互问候着,相互倾诉着。在当晚的聚餐大会上,大家手端酒杯相互敬酒,合影拍照,餐厅简直成了一个沸腾的海洋。
27日的晚上我代表沈阳战友参加了战友座谈会,在会上的发言中,我给大家讲了一个小故事,用以说明“唐山大地震”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这个故事讲的是张秀华由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被砸成了一个特等伤残军人(此文在七月二十九日沈阳晚报登载过),这个故事引起大家的伤感,很多人流了泪。
史大姐在纪念碑前祈祷爱人温鲁生永远安息吧
座谈会上我见到了久别三十多年的大姐史黎晴,她是牺牲战友温鲁生的爱人,过去曾在我营守机班当过班长,六八届兵。她的身边正好坐着的是史雅芳,也曾在我营守机班当过班长,七一届兵。说来也巧,她俩正要找我算帐呢。原来我在撰写纪实文学《没有平复的震颤》中错把史黎晴写成了史雅芳(现在书中还是这样,不能改了)。她们都是我们营的姣姣者,所以她们的名字经常出现,弄错也就不见怪了。
我了解到史黎晴大姐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自己的爱人牺牲时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可能见到地人太少了,没人向她描述,也可能人们认为,太残酷了不能描述。
我壮着胆子问了一声:姐姐,您想知道老温到底怎么牺牲的吗?她说:当然想知道,可没人告诉我,我只知一个大概。我说:好,今天我就讲给你听,可你一定要坚强。她点着头。在我叙述的过程中,姐姐始终拉住我的手,眼中含着泪花。讲完后,她长出一口气说:温鲁生,我永远忘不了你!开完座谈会,几个战友不想回去睡觉,就干脆来到街头的大排挡,主要是想在这能叙叙旧。
一个沈阳小老乡听说我们是沈阳人(家住艳粉街),也过来给我们敬酒,一问才知,他是代表母亲专程从沈阳来,祭奠他未曾见过面的哥哥来了。原来在三十年前那个悲惨的日子,他母亲正带着身孕路经唐山,惨遇大地震而流产,生下的是一个男孩,不幸的是孩子夭折了,但这位母亲却被唐山人救了一命,她每逢五、十周年就要来唐纪念,现在年事已高,自己来不了了,就让她的小儿子来了。母亲已把对唐山的思念转承给了自己的小儿子。
唐山市民在纪念碑前悼念亲人
在我们的战友中,最不幸的还是天津战友张秀华了,二十周年纪念活动中她就参加了,这次活动她又不顾身体虚弱,再次来到唐山,整个活动中围绕她的故事太多了,以至在第二天战友分别时,她坐在车上竞不敢再看大家一眼。
张秀华在纪念碑前接受众家媒体的采访
李京普等许多战友都喊着她的名字,让她保重身体,她却低着头只是向战友们摆手,肯定她又在流泪。
缕缕“泪中情”
28日零时许,我没有跟随大队,而是独自一人就来到了纪念碑前,这时,广场上已经戒严了(天明后要有中央首长参加的纪念大会),我与警卫人员说明来意,他们看到我的着装(白天已经来过一次),就对我放行了。
我一个人缓步向纪念碑下的台阶走去,慢慢人正面蹬上台阶,心中开始想象那些牺牲战友的容貌,默默的念着他们的名字:陈国利、王德明、于根茂、张振铎、温鲁生、高东丽、徐萍、图英伟、马德才、杨铁良、宫生杰、李长海......
此时,我好像感觉到了这些战友们真的在天有灵,他们都在看着我的举动,回答我的是;谢谢你又来看我们了!谢谢战友们没有忘记我们!
心中的痛不断涌上来,但我并未放声,只是泪含心中,就这样站立了几分钟,能对牺牲战友说些什么呢?只有几个字:安息吧,战友们!
大约在凌晨2点30分左右,200多人的大队来了,全部身穿北京战友制作的白色T恤衫,前面写着:同一个生日;后面印有:1976、7、28-2006、7、28并套印大红字样“30”,他人一看便知意义所在。
两个朔大的花圈摆在队伍的前面,缎带上联分别写的是:
燕山垂首陡河哀鸣祭我战友在天英灵!
卅年匆忽昨天依稀军旅豪情胸间永恒!
下联均为:原空六军全体老战友敬献。
每个人的胸前都插挂着一朵鲜花,每个人的手中都捧着一盏腊烛灯。我和另外三名北京、天津、唐山战友被安排在队伍前面抬着两个大花圈。我身后几个战友用轮椅推着特等伤残军人张秀华,余人成六列纵队排开。
就这样,在三点四十二分到来的前几分钟,我们这支队伍迈着沉重的步伐,蹬上台阶向纪念碑下走来。二十几家的媒体记者,手举闪光灯包围着我们不停的摄影、拍照,队伍中开始传出阵阵哭泣声,沈阳战友王兴太一声大哭,引起众战友的泣声不断,有很多战友轻轻地喊着牺牲战友的名字,待走到纪念碑前这支队伍已经哭成一片。一盏盏腊烛灯映照着一张张悲痛的面孔,一道道闪光灯纪录着这伤情的时刻,所有人的心都奏然停跳,整个广场都为之震颤。这是我们这些人最为难忘的第30个三点四十二分!朋友,您能感受到我笔下的这个悲痛三点四十二分吗?
纪念仪式由原空六军通讯处处长李森主持,沈阳战友张建平宣读祭词,那简直就是一篇带“血”的祭文,字里行间都是反映出我们这支队伍的“灾中血、血中泪、泪中情”。
仪式刚一结束,众多媒体将我们的队伍分割成几块进行采访,我们还说什么呢?唐山大地震留给我们这些幸存者的是不尽的“泪”和不灭的“情”,愿意走者安息,愿留者幸福,但愿我们每个十年相聚一次。
战友们,我们还能有几个这样的十年?
(我代表沈阳战友真诚感谢沈阳晚报高级记者邱宏、摄影记者赵敬卫跟随我们40小时,参加所有活动并连夜向家乡人民发回多篇纪实报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