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年前的“7.28”,是唐山人民以及全国人民永远难忘的一天。数十、数百万人遭受了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使生者蒙受了无比巨大的伤痛和永远对逝去亲朋好友刻骨铭心的追忆。
记得大震到来的前夜,已经习惯常年夜班生活的我,懵懵懂懂地爬起身来欲去报房值班。子夜时分,营区是那么的寂静和安宁,只有师首长楼门前哨兵流动着的身影、羊角山上山鸡的阵阵啼鸣和通信连饭堂做夜餐时发出的锅碗瓢勺声;山沟里飘溢的空气还是如前的清新和凉爽,劳累了一天的首长和同志们早已熟睡梦乡。这一切和平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样。诸不知,此时地壳板块正在发生断裂、移动和撞击,一场厄运渐渐逼近了生活在幸福中的人们,一场灭绝人寰的自然灾难正向人类悄然袭来,
当我站在宿舍通往饭堂的小石桥上,迎着轻拂而来的清风,享受着夏日里的凉爽和空气的清新,才清醒地恍捂到今天并没轮到自己值夜。于是乎,我又折回了那间石砖混合结构的“窑洞”,重新躺上了那张尚有余温的床板,忽忽悠悠地转眼进入了梦境。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把我惊醒,床板在身下“咚咚”地颤抖着,房间内充斥着“嗡嗡”的怪声。开始我还以为是刚下夜班的室友在摇我的床,在骚扰我的梦呢(平时我和他们经常会相互搞个“恶作剧”什么的)。于是我眼也未睁、嘴里喃喃地还劝其“别闹”,继续属于我的香甜“大头觉”。“台长快出来,地震了”!已跑出房外的室友(王新华)大声而急促地呼叫声,才使我如梦初醒,“一骨碌”坐起身来,顾不上穿鞋,随着摇晃的大地象醉酒似的、踉跄着冲向房门。平时随手就拉开的木门,竟然象被强力胶水粘牢的一样,横竖也拉不开,急的我对他破口大吼:“TMD,把门关这么紧做什么”!还是门外的他,一脚踹开了房门,我这才穿着背心裤衩、光着脚丫,也顾不得被房门迎面踢开时额头和肩膀被撞击的疼痛,“狼狈地”串出了还在摇晃和转悠着的“窑洞”。此时,门外的大树下、球场上,师首长楼、场站和师政治部办公楼外已站立了不少和我差不多模样的领导和战友,面对突如其来的自然变故,不知所措地聚、散在那里,惊呼着、议论着;原本清新凉爽的夏日清晨,一下子变的阴沉、闷热,空气也变得异常凝固,给人一种很压抑、不透气的感觉。近处的村庄,也传来一阵阵马嘶、犬吠和噪杂的人声。远处望去,天际边已透出鱼肚白色,还有一道道象电闪般的亮光,很亮很亮,这光亮究竟是黎明前的曙光还是地震的“弧光”,至今我也没有搞明白。
地震发生数时后,我与副指导员崔德贵奉命前往华山对空台,处置因地震倒坍的库房和在逃生中受伤的战士。在去往大礼堂登车的路上,发现场站卫生队的门前聚集了一群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佟宝贵医生(据说他是赤脚医生出家、并且是卫生队唯一略懂外科一、二的“专家”)和几个医护人员在毫无遮挡的露天之下为一名女伤员做着截肢手术。那时的景象可以说是目不忍睹,惨不忍睹。女伤员的大腿伤处似乎是骨头破碎,看得见的只是皮连着筋,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处在昏迷状态。在佟医生的手术刀(可以说是锯条)下,鲜血、药液沾满了白色的布单。因上华山救援的任务紧迫和医护人员正忙于救护,也顾不上打听别的情况。只是对这样复杂的截肢手术,竟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进行而感到非常的惊诧。(后来听说该伤员是唐山广播电台的播音员,在地震中被砸断下肢,但未得以证实)。
在登向华山的崎岖山路上,余震仍在不时地发生,山上也不断有飞石向下翻滚着。我们象电影《智取华山》里的小分队一样,两人紧贴着山壁,互相提醒着、鼓励着,一边警觉地望着头顶的岩石,时刻防备它随时的坠落,一边不断躲闪着纷纷滚落的石块,就这样,我们艰难地、有惊无险地登上了山顶,最终和对空台的战友一起完成了倒塌库房内的设备抢运,救助了在逃生中被扎伤了脚的伤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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